莫清尘已经习惯了各种异样目光,冲投来关切目光的良辰美景二人点点头,转身向桃林深处走去。
这些年过去,良辰美景对她依然尊敬,段清歌和墨离落几个好友对她依旧关心,师父看她的眼神依然带着宠溺,师兄看她的目光一直带着怜惜疼爱,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,态度虽然渐渐转变,甚至原本有些交情的朋友渐走渐远,对她来说却不值得难过了。
只是有些地方,到底是不同了。
良辰在她面前,再没大呼小叫过,两个侍女对她的态度,就好像是脆弱而珍惜的宝物,时刻小心翼翼。
和几位好友的交流,离开了法术、法宝那些,渐渐变得乏味,偏偏他们还要作出饶有兴趣的样子。
至于师父,对她的态度却和以往没有不同,只是他三番两次下山为她的事奔波,甚至错过了玄天造化境又一次开启的机会,已经被首座太上长老流觞真君隐隐约约的提醒过好几次了。
莫清尘理解流觞真君的做法,他不是不同情关爱她这个徒孙,只是身为瑶光派的首座太上长老,总要为门派长久着想。
落阳真君是她的道侣,旁人不好多说,顾离却只是师父,身为瑶光天才修士,因为她耽搁了修行进境,自然是不妥的。
莫清尘渐渐走进桃林深处,坐在一架秋千上慢慢荡着,想到了搭建这架秋千的主人叶天源,低低叹了口气。
若说她成为凡人后最难面对的是谁,就是他了。
身为道侣,她已经被落的太远。
一声轻笑传来。
莫清尘蓦地回首,讶然道:“是你?”
来人一身绯色宫装,云鬓堆叠,梳着高髻显得脖颈格外优美修长,仔仔细细打量了莫清尘半天,勾起红唇笑道:“莫清尘,你都这么老了,啧啧,荡起秋千来,真是不伦不类啊。”
“阮灵秀,这里是落桃峰,不欢迎你,请离开。”莫清尘冷声道。
“离开?”阮灵秀挑挑眉,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,向前走了一步,“你凭什么让我离开?”
没等莫清尘回答,又上前两步,前倾着身子逼向莫清尘:“就凭你是这里的主人?呵呵,笑话,你真以为,一个凡人还能当一峰之主么?”
说着一伸手,牢牢捏住莫清尘的下巴:“还是以为,自己依然是那个风华绝代的佳人?呵呵,你确实是佳人,只不过是脸上皱纹多的能夹死蚊子的佳人罢了。”
阮灵秀手上一用力,莫清尘下巴被捏得咯咯作响,一双眼睛狠瞪着她。
一阵邪火涌上心头,阮灵秀一伸手,啪的一声,打了莫清尘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没有灵力护持,莫清尘只觉耳膜嗡嗡作响,一张嘴吐出一口热血,居然还带着一颗牙。
“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?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莫清尘么?啊,你说话啊,你说话啊!”阮灵秀一手紧紧抓住莫清尘胳膊,另一只手不停的扇着她耳光。
摇摇欲坠的疼痛中,莫清尘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。
那时候,她是处在真正的青春年华,同样被阮灵秀扇了耳光,当时虽然隐忍下来,心中却没有苦涩和绝望,因为她相信早晚有一日会亲手把耳光还回去,果然那个日子来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快。
可是现在,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屈辱和沮丧。
哪怕,依然有人替她把耳光打回来,假手于人,到底是恨难消,意难平。
莫清尘呸了一声,吐了一口血在地上,瞅着阮灵秀,嘴角勾起一抹嘲笑:“你真是个可怜的女子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阮灵秀手上更加用力。
莫清尘觉得呼吸困难起来,强撑着道:“我说你可怜。哪怕我老了,丑了,脸上皱纹多的能夹死蚊子了,师兄却从来没看过你一眼呢。”
阮灵秀狠狠喘了口气,盯着莫清尘忽然一笑:“莫清尘,你真觉得落阳真君会对你一直不变么?如果我没料错,你恐怕连最起码的夫妻之事,都无法满足他吧?”
见莫清尘脸色发寒,不由笑道:“怎么,我说对了?呵呵,现在,你还认为落阳真君会对你一直情比金坚么?”
莫清尘闭上眼睛,半旬不语。
阮灵秀只觉心中畅快无比,放声大笑起来。
“阮灵秀。”莫清尘睁开了眼睛,声音平静,“我觉得,你就是一个一辈子把自己陷在情情爱爱里的可怜虫。天源以后就算会变心又怎么样?我不能修炼了,会老会死,到时候不过黄土一抔,人间至情我拥有过了,难道还要带到地下去?枉你修炼一场,却黏黏腻腻,没得让人厌烦!”
“你还敢嘲笑我?都这个样子了,还敢嘲笑我?”阮灵秀眼中闪过一抹疯狂,掐住莫清尘脖子的双手越来越用力。
莫清尘眼前渐渐模糊起来。R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