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看。”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张照片,我接过来看了一眼,那满是积灰的相框里头,隐隐约约地看见几个人,正中间一个老头儿坐在太师椅上,他留着络腮的胡子,一对鹰眼炯炯有神,照照片的时候,正一手捏着白胡子,一手扶着把手,十足地摆出一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。
他的旁边,站着几个人,可能是因为照片太老的原因,里面几个人,都恍惚有个影子,即便仔细看,也看不太清楚,可,眼睛还算毒辣的我一眼就看到,照片里头,老头儿的椅子后面,一字排开地站着的,也是几个老头儿。
既然说是老头儿,那几个人的年岁,肯定不小了,正中间的那个,个字瘦高,穿着灰布的道袍,他的嘴边留着山羊胡,在照片里头也算独树一帜,从模样长相上看,这个人,有点像是我的师爷赫连神机,在他的左侧,一个个颇矮的老头儿站在边儿上,这人的个头儿,一米六都不到,秃脑门,长头发,一个很小的发髻拢在脑后,身形微胖,脸也比较圆,只是,跟一般的矮胖不同的是,这个人的眼睛并不小,很圆,而且很有神,即便照片里他的模样最模糊,可一眼看过去,还是觉得这个斜背着包袱的男人长得最精神。我看看他,又看看画像上的人,基本可以确定,这个,就是房间的主人,我的师叔祖孟神通。
那这个又是谁呢?
心里头想着,从蒋晓艳的手里将纸巾接过来,对着镜子狠狠地擦了几下之后,我的目光汇聚在那个人的身上,这是一个穿道袍的男人,他身上的道袍,比较正式,脑袋上也扣着比较传统的道冠。
四十多的年纪,正是一个男人的巅峰期,加上此人浓眉阔口,颇有大将之风,虽然是道士打扮,却威风凛凛,像个大将军。
“这个人是谁?”转头看看我,蒋晓艳一脸期待。
“我的另一个师叔。”我说着,一侧头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幅画,一时间,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是他?”蒋晓艳说着,跑到壁画前头戳了戳:“可是这上面没有写他的名字啊。”
“是没有写,这也是最让我觉得奇怪的。“我说着,低头擦擦相框,“要不,我们找人去问问?”
“找谁啊?”微微一怔,蒋晓艳看着我。
“林九英,林师叔。”我说着,跑到墙角翻出一把螺丝刀,将相框上的螺丝拧下来,取出照片,对着里面的照片端详了很久之后,心里头,却生出几分不安来。
有一件事,让我有些放心不下,可直觉告诉我,这件事,我不能跟蒋晓艳直说。
“我去找林师叔,晚上十点左右就回来。”将房门锁了,我拉着蒋晓艳一起出来,蒋晓艳一脸不满地嘟着嘴,轻声道:“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?”
“林师叔是个老光棍,人挺好,但是比较古怪,要想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,不喝酒是不行的,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陪着,不方便。”我说着,在蒋晓艳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,“等我回来就好了,别乱跑。”
“那你要带酒水去吗?我家里有。”蒋晓艳说着,慢腾腾地跟了几步,看她的样子,还是很想跟去的。
“不用,我自己能搞定。你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等着我,就行了。”我说着,轻轻地将她推走,见她三步一回头,心有不甘,我竖起手指一本正经地警告说:“不许跟踪我哈,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。”
“是是是……臣妾知道了。”蒋晓艳说着,做了一个万福的姿势,又拎着包包悻悻地走了。
打了一辆出租车,去了城郊的一家小酒馆,掌柜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,有点驼背,但是精神头儿很好,说明来意之后,老头儿嘿嘿一笑把我带到后院儿,又当着我的面儿灌了几瓶烧酒给我。
他们家的酒,是自己酿的,品种原是不少,但是,最对林师叔胃口的,就是四叔常喝的烧刀子,这种酒跟别的不一样,很烈,据说酒精浓度将近八十度,沾火就着,比中外闻名的“闷倒驴”的势头还要强劲些。
四叔喝的时候,我偷偷尝过一口,当时辣得难受好半天,打那以后再也不碰了,可就是这么个玩意,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来的,这酒馆的老板每年就酿那么一点点,不是自己喝,就是留着送礼的,要不是实打实的老主顾,多少钱都别想买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