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怕什么,泡儿澡而已,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新娘子?”苦笑着伸出手,在这小妮子的鼻子上面捏了捏,我站起身走到一边的小桌边儿上坐下来,一边借着烛台的光亮翻看路边买来的旧报纸,一边等她准备好。
小红帽趴在木桶上,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,能看出来,这妞儿确实有点怕。
其实,我没想到这蒸不熟煮不烂的小妮子竟然如此胆小,寻思寻思,觉得挺有意思。可有些事,即便害怕也要做,为了以后,她也只能忍忍了。
一口气过了几个小时,四周的炬阵已经烧得差不多了,我站起身看看烛台底下的朱砂阵法,又看看歪着脑袋已经睡着了的小红帽,这才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很久没有用过的三清铃。
焚烧符箓,上香请神,左手掐成通神指,右手轻捏三清铃,小声念了几句六丁神皇经,猛地地将铜铃一震。
叮铃一声脆响,余音环绕,浑身上下都是彩色纹络的小红帽微微地抖了一下。
一看有门,我不敢怠慢,脚下踢开罡步,手上也忙活不停,只待最后一声铃响,噗地一下,木桶四周,百余个蜡烛骤然熄灭,借着桌上的灯光,我看见,躺在木桶里头的小红帽缓缓地睁开眼。
那不是人的眼睛。
整个瞳孔都是白色的。
可能是药剂发挥作用,小红帽的脸上身上,都是密集交织的各种纹络,这样子,就像是涂满了人体彩绘,尤其是那原本娇俏的一张脸上,眼角上扬,眉眼处,红妆飞舞,不说别的,光这样子就像极了《百鬼图》里的女妖精。
她瞪着眼睛,死死地盯着我,那妖异的而妩媚的脸上露出一抹凶狠,似是在示威,似是在狞笑,骨子里,又透着几丝惶恐。
我伸出手,在她的面前晃了晃,小红帽依然直勾勾地看着我,不为所动。
“你是谁?”蹲在水桶前面,我轻声问道。
那人依旧盯着我,冷冷一笑,没吱声。
“我要你离开这里,把她的身体还给她。”我说着,从背包里头翻出一口巴掌大的印章出来,对着那印章哈了一口热气,便对着小红帽的脑门印上去。
那人似乎不知道这个印章的厉害,没等反应过来,已经被扣得死死的,在印章扣在脑门上的一瞬间,小红帽的身子猛地抽搐几下,那两只小爪子,也本能似的攥住我的手腕。
我不理会她的厮打和纠缠,猛地将印章往外一拔,借着桌子上的灯光可以清楚地看到,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小红帽的身体里被硬生生地拔了出来。那东西一落地,便身形变幻成了一个女人模样,紧跟着,室内风起,还没等看清她的面目,一团黑气已经扑了过来。
身形交错,金光一闪,一个雷步走到对方身后的我抬就是一下,轰隆一声雷鸣过后,那团黑气被金光符法击个正着。我站在一边看过去。那东西,身形散开,起来,落下,再起来,再落下,伴随着痛苦的尖叫,她前前后后折腾几次,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,只变成一团黑气压在墙角,看样子,在符箓揭开之前,这东西算是无法成形了。
人们都说三花门的东西,一向很邪门,可邪门的东西遇上更邪门人,总是没法发出太多的威力的,心里头想着,也不纠缠,一转身走到木桶边儿上,我弯下腰,将****着身子泡在汤药里的小红帽轻轻地抱到一边的小床上。
用毛巾擦干身子,小红帽身上的纹络依然没有下去,看这浑身上下都是纹络,倒是少了几分‘坦诚相见’的尴尬。我伸出手来试了试,小红帽呼吸平稳,脉搏稳定,短时间内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,心里头想着,从包里掏出银针出来,从头部和四肢开始,沿着奇经八脉的路数一点点地针刺下去。
人的经络是有固定的走向的,经络里的血气,也是一样,鬼符经上说,邪气入体,跟血气的流转方式完全相同,只是时间不太一致。不能操之过急的我先将一直银针小心刺入小红帽的头顶百会穴,等了能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,银针转黑,隐隐地泛着青光。
这才沿着固定的方向一针一阵地找准位置刺下去。
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,时候不到,就不能下针,稍微一晚,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。两只眼睛盯得死死的,一口气就是两天一宿,等最后三针点在小腹前的三朵莲花上,冷汗下来,眼前一阵模糊,当时就觉得,连爬上床的力气都快没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