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如小时候常被父母教育要做个懂事的听话的“好孩子”,仿佛做个人人羡家家夸的“好孩子”就是人生赢家,可长大后才知道:悦人易,悦己难,没点娱乐精神的人,容易被苦逼的生活干死!
“好!
尊重你的土味爱好!”贾如伸出一只手:“我请你吃饭去!”
毛线瞥了眼她的蕾丝手套,倏地猫身,从茶几下抽出一只干活用的白手套,麻利戴上,这才将手伸向贾如。
“小东西!”贾如将手伸回:“你都起来了,还用人拉!”
话音未落,毛线“嗵”一声就倒下去了,作挺尸状。
墨镜下的两只眼睛,无声地笑了。贾如再次伸手,将她拉起来,一黑一白两只手套交错在一起,很是醒目,黑得分明,白的亮眼,两只手没有按照预想的一触即分,毛线嘴上嚷嚷着热,手心里却是一片冰凉,而贾如手上的温度,很好地熨帖了她的手。
两只手握了一会儿,又忽然分开,说不清是谁先主动的,像两只不小心撞在一起的蜗牛,各自收起了自己的触角。
“你老贪凉吧!”贾如好似随意唠叨:“女人最忌贪凉了!”
毛线没有反应,她的手心里柔和又温暖,唤醒了她身上遥远的关于杜云的记忆。
她想,记忆这东西,真神奇啊,不只长在心里,还可以长在身上,皮肤里……如此,有关杜云的记忆从她身体的四面八方涌出来,像蛰伏了许久的蚂蚁在得到某个号令之后,倾巢而出,她感觉得到,浑身的血脉都在起伏,蠢蠢欲动。
她听到自己说:“如姐,你的手真大呢!”
贾如倏地将手背到身后,讪笑道:“去!不许说我大手大脚!”
“大侠,你也有怕的时候啊!”毛线咯咯地笑着,没心没肺的样子。
她出门时,顺手撸下头上的假发,用食指顶着一圈一圈地转。
“好好地怎么想着戴个假发出来?”贾如瞅了眼毛线被假发压扁的头发,觉得很好玩,她想,毛线小时候,应该长得像个小男孩,还是挺皮的那种!
“你不也戴?”毛线回头,问:“如姐,你听说过没,说是光头和游泳是鉴定美女的不二标准!”
她将假发倒挂在脸上,倒退着走,时不时地撩两下额前耷拉下来的长发。
“你想象一下一个身着三点式的女人光着脑袋在水里扑棱的样子,有没有点尼姑下水挣断红尘的既视感?哪个男的这么重口啊?”贾如一本正经说笑的样子,惹得毛线捧腹大笑。
邓丽霞说,这世上的女人只有两种,一种是明骚,一种是暗贱,毛线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不够严谨,贾如这样的,该算那一拨呢?
一出楼道,毛线就恢复了正形,手指下意识地拢了下头发。
毛线下午还有活动,贾如也有约,俩人商量着就近找个馆子随便吃点东西,车依旧是贾如开着,她轻车熟路的样子,让毛线这个车主有点震惊:“你对这车比我还熟呀!”
贾如刚要应声,却听得毛线催促:“快跟上前面的人!”
她瞧了一眼,是个蹬自行车的,只要不拐弯的话,没什么难度。
“认识?”贾如说着摁下车窗:“过了这个路口,前面可以停下。”
毛线没应声,双目紧紧地盯着前面的人,半天才道:“不用。”
贾如瞧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,没再言声,老实跟着,以最慢的速度。
等红绿灯时,自行车突然拐上了右边的便道,贾如下意识地往右带了点方向盘,准备跟上,毛线摇头,算了。
车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,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。
贾如运动了半天喉结,问:“谁呀?”
“前男友。”毛线双目紧追着远去的自行车,其实已经看不见了。
“是么?”贾如嘴角莫名一抽,问:“哪一个?”
“很像!”毛线答非所问,长长的目光被拉回,带着不情愿。
“像,像吗?”贾如突然变得结巴起来。
“像!”毛线点点头,她眼眸低垂,整个人突然变得颓败又无力,虚虚地挂在座椅上,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卷走,贾如赶紧按下车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