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大晚上的,浓妆艳抹的干啥去?”
“嘘……”毛线在他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,回头看过去,果然,撞上了同样回头的王爱莲。
毛线只好顺势弯腰假装系鞋带,余光瞥着王爱莲走远了,这才起身。
“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,嘴怎么那么碎呢!”毛线磨牙:“这话要是叫人听着了多不好!”
“你就不好奇么?”木加一撇嘴:“又搭进去一管口红吧!”
“啊!”毛线点头,笑道:“早知道这玩意那么好使,我早就拿出来了,这一天……牺牲了我多少脑细胞啊!”
“你早拿出来也没用,时辰没到,人家也不走啊!”木加一撇嘴:“你说她一老娘们怎么想的,把自己捯饬的花里胡哨的,还当她跟你一样是小姑娘呢!”
哎!这话说得!毛线瞪了他一眼:“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呢?”
“哪一句刻薄,说她是老娘们,还是说她不是小姑娘?”木加一反问。
毛线愣了下,竟无从反驳。
“还有你,自己用过的东西还给人!”
“我那不是看她那口红实在是不好……那也是别人送我的,真就拭了一次,我觉得太艳就没用!”毛线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,低声道:“我又没毒,她可以把前面削一层再用,搁我这儿也是浪费!”
她这倒是实话,这口红还是贾如给她的,有一回她在书店里翻到一本杂志上有这款口红,随口说了句颜色瞧着还不错,不想贾如这个败家女人就买回了,硬塞了她一支!毛线向来不爱用这些东西,出门也只是薄薄地打一层润唇膏,故而这口红于她,真正是个闲置品。
“别人送的就更不该乱给人了,一来没有诚意,二来让送礼的人知道,多伤人心!”木加一道。
他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客气,不过毛线听着倒有几分道理,竟软软地应了声:“知道了!这次,是我错了!”
嗯?这就认错了?木加一有些吃惊,他还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低头呢!
“谢谢你提醒!”毛线笑道。
这倒让木加一有些不好意思了,俩人相跟着往东村去了,路过一个院子时,又被里面的吵嚷声吸引了。
俩人看着时间尚早,也跟着听了一耳朵。
“你听懂了么?”木加一俯身问她。
“好像是说钱的事!”毛线道,像王爱莲那样半土半样的,说慢点她还能听懂,纯粹的土话,她就能听出几个字来。
钱这个字,他们发的音像是“茄儿”,这是她进村以来听得最多的一个词汇了!
“有人去找村长评理,说是扶贫款给少了,才分了一百四十二块,他怀疑有人挪用了公款,说要去上访,告状去!村长说他告去,告到中央他都不怕,还说自己经手的每一分钱都有账!不怕他查!”
木加一抻着脖子听了一会儿,又道:“那人又问了,上面的扶贫款是不是给拨了五十万,要是没有人贪,为啥到他手里只有这一百来块?村长说,五十万是拨给乡里的,又不是拨给村里的,村里也不是只给他一人的!人人有份!”
“你倒是听得仔细!看来没少趴人墙根!”毛线哼了一声,对某人的某些行为表示某种不屑。
木加一好似没听出她话里的挤兑之意,仍旧是竖着耳朵听一会儿,又转过头来俯身跟毛线翻译几句,也不嫌累得慌!
“那人又说,那为啥他妈没有?村长反问,你妈不是在80岁以上的补助名单里么?那人又说,你刚不是说人人有份么!村长急了,说早知道他就不要这批款子了,连这一百多也没有,一分都没……”
木加一啧啧感叹:“这村长,还是位性情中人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