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准确地说,得生两个才行!”宋唯举着手指头晃了两晃:“头一次生的时候,你疼地咬牙切齿,把男人咒得死去活来,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对男人开放双腿了……后来,又生了一次,依旧疼,依旧骂,只是,远没有第一次那么狠了!因为你对疼痛有了预知,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,不怕了!”
毛线搓了下脑门,很是无语,就宋唯这个性子,亏得晚出生几年赶上了好时候,这要在过去,怕是要被当成流氓罪抓起来了吧!
“找男人也是这样,总会有那么一个男人,让你恨不得掏心挖肝地对他好,你爱得不管不顾毫无保留……而之后,你又遇到了别的男人,他很好,你很爱,但是,你知道,你再也没有了对一个人掏心挖肝的冲动……因为,你已经预知了结局,尽管还是爱,但你知道,你有所顾忌,且,有所保留!”
宋唯睨了毛线一眼,又一杯红酒下肚:“就像一朵花,头一天,她没开,她含苞待放,新鲜,娇嫩,充满未知;第二天,她开了,娇艳欲滴,色泽饱满,不过,已经没那么神秘了,那是她的巅峰时刻;第三天,她可能依旧开着,尚未败落,可是,分明已经在收缩了,水分正在慢慢抽干!花还是花,美还是美,只不过,她展现给每个人的,并不一样。”
毛线点了头,似乎有所感悟。
“你呢?”宋唯反问:“还惦着杜云么?”
“怎么可能!”毛线伸手顺了下脸侧的头发:“我都相了多少回亲了!”
这话说得很有意思,像是在补证一般。
“是啊,相了那么多,
竟没一个成的……”宋唯出手就是一刀:“你不是不想找个人谈一场像样的恋爱,结婚生子踏踏实实过日子,而是,杜云之后,你再也没想过别人。你相再多的亲,谈再多的恋爱,找的也不过是个临时工!”
毛线垂眸,沉默,往事如潮,一点点儿涨起,她的心一点点浮起,如一叶扁舟,飘摇不定。
半晌,她终于稳住了情绪,抬眸,看了她一眼,她笑了下,将手里的酒瓶递过去,她咽下将要出口的胡话,默默地吞了一口,喝下同款伤感。
墙上的钟摆在光影里摇荡着,不紧不慢,不急不缓,不知疲倦,这是毛线接手房子后保留下来的唯一一件老物件,她想,它一定见证了很多故事,有关房子,有关男女,于是,每一次抬眸,她眼里都会升起一点隐秘的歉疚——莫名其妙地,她总觉得,她欠它一个男主人,就好像一个孩子,天生应该有父也有母。
这时,里屋传来动静,夹着一声含混地叫唤。
“孩子醒了!我去看看!”毛线小跑着过去,问他要喝水还是要尿尿。
书涵看见她,紧绷着的小脸又放松了几分,打着哈欠往她身上靠过去:“姑妈,我刚做了个梦!”
“是吗?做了什么梦呢?”毛线半拥着书涵,给他喂了半杯水,又擦了额上的汗,这孩子爱出汗,天稍微热点就受不了。
“我惹康叔叔生气,你跟他发了很大的火!”书涵摸着小胸口,给自己压惊:“可把我吓坏了!”
“嗯?”毛线捏了捏他的小鼻子:“姑妈跟他发火,你怕什么!”
“万一再跑了呢!”书涵小大人一般拍了拍毛线的手:“姑妈,你放心,我会让着他的!”
他知道,他是姑妈的拖油瓶,每次相亲,那些人都会盯着他看,问他几岁了,叫什么,爸爸是做什么的?
他说他叫王书涵,鑫远爸爸是卖猪肉的,尼雅妈妈是给人扎针的,可是那些人的记性都不怎么好,总是问了还问,烦死个人!但是,他还不能表现出来,他一不开心,姑妈就会跟人翻脸,好好的男朋友就吹了!
于是,这个康叔叔问,他干脆说他其实没有爸妈,他是被姑妈领养的……
不想,这话被上厕所回来的姑妈听到了,当场拎了他回家,让他靠墙站着背了一个小时“我叫王书涵,我爸爸叫王鑫远,我妈妈叫尼雅!”
“哎!我啥时候才能完成奶奶托付给我的任务呢!我姑妈今年再嫁不出,我可就过不了年了!”书涵心里惦着奶奶交给他的大任务,这眉毛又拧成了一坨!
“谁要你让着别人了!睡觉!”毛线切了一声,揉了揉他的眉心:“再做梦的时候,你就告诉自己:我这是做梦呢,假的!知道吧?”
书涵很给面子地“嗯”了声,撩开半只眼看看姑妈,觉得她好幼稚啊!谁做梦的时候会知道自己在做梦呀!这不糊弄三岁小孩呢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