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将军拱手对革将军道:“革兄,请入营休息吧!本将这就吩咐下去,为诸位准备酒菜。”
革将军却是有些怨念地摆手,“不必了。宋军没让我们饿着肚子。”
然后便径直向着营内走去。
吴将军挑挑眉头,没有再说话。
等得万余士卒都入营,那过来传令的传令兵也跑到这里。匆匆下马到他近前,轻声低语了几句。
吴将军轻轻点头,下令道:“军营内任何降卒不得出营,若有作乱者,格杀勿论!”
“是!”
他率领过来的士卒们轰然应诺。
吴将军带着几十亲卫拍马,重新回往城头。
而城外,那热气球又缓缓向着地面上落去。仍是那士卒跑到刘诸温、张红伟两人面前,“禀两位军长,降卒尽入南军营!”
“辛苦了。”
刘诸温轻轻点头,然后看向展供奉,“展供奉,劳烦你们入城。待城外有令箭升空,便放火烧南军营。”
展供奉点点头,带着两个供奉离开大军,很快隐匿在黑暗中。
张红伟皱着没有问刘诸温道:“刘军长,城内必然防范森严,展供奉他们三人,能够成功火烧军营吗?”
“若是正常情况下,定是不能。”
刘诸温笑道:“但是等会儿便说不定了。”
随即轻叹,“我这也是没有法子,不得不兵行险招。若是能够成功,我们或许能够避免许多将士折戟沙场。”
说完,他抬首看向夜空。
没有星星,只有深沉。
城外空地上帐篷渐渐被扎起来,一杆杆火盆支架被立起。有士卒点燃火盆。
这立刻变让得宋军营地内变得灯火通明起来。
在城头,无疑可以看得清宋军营内情况。
邢元德微微皱眉,心里只道:“宋军这是做什么?”
行军打仗,很讲究隐藏实力。如宋军这般将大营情况全部暴露在敌军眼前的,可谓少见。
难道是宋军不打算攻城?还是疑兵之计?
邢元德心里大概是没个定论的。
但他却认准,不管宋军是何用意,自己只要城头防御不松懈,这威楚府便不出沦陷。
想着想着,他弯腰捶了捶在这寒夜中隐隐作痛的膝盖,“老了……老了……”
但再看向城外军营时,眼中却是有着极为坚定的光芒。
老而弥坚。
他这辈子,除去没能抵挡元军以外,是光辉的。论文成,论武制,都自问对得起朝廷,对得起社稷。也就不容许在自己老年时被抹上污点。
赵良才丢了秀山郡,不出意外在朝廷中将要失势。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城内南军营。
万余士卒们没有被安排到宿舍内居住,就在营内空地三五成群的坐着,好在有篝火,便也不觉得暖。
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。
姓革的将军和降卒中几个上得台面的将领自然被特殊对待,此时坐在营内某房间内。面前案几上有美食,有美酒。
但他们个个面色却都不是太好看。
邢元德不信任他们,虽然将他们带到这军营里来,但这些许酒菜,却怎么看,都像是施舍似的。
如果邢元德真正信任他们,就该让他们上城头作战才是。
虽然有人乐得如此,但也有真正心向大理的人,此时心中是满怀悲愤的。
在房间内作陪的,不过是威楚府内一千夫长。
他也难办。
革将军等人中大多人都比他职位要高,此时不给他好脸色看,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于是酒宴的气氛便显得十分尴尬。
最终,是革将军率先起身,道:“这顿酒便不喝了,本将先去休息。”
他起身,其余将领自然也是跟着起身。
威楚府千夫长张张嘴,苦笑,最终还是没有挽留。
甚至等革将军等人离去以后,他少不得还要低骂几句。不过是败军之将而已,有什么好神气的。
而就在这个时候,城外忽有令箭升空。
令箭带着深红色的光焰,升到极高处,轰然炸开。化作漫天星星点点。
城外宋军营地内的篝火忽然间熄灭大半。
城头邢元德悚然动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