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达点头道:“好,回家,喝酒,等会儿就给你酒喝,你要喝什么?”
“我要喝杂粮酒!”贾鞠像个孩子一样认真地说。
“好好,杂粮酒,等下我就让人准备,你先休息吧,听话!”曾达拍了拍贾鞠的胳膊,贾鞠点头,四下看了看,就爬上了那张金属床,不一会儿便鼾声四起。
胡顺唐当然不知“杂粮酒”其实就是“五粮液”的另外一种称呼,以高粱、大米、糯米、荞麦、玉米这五种原料制成的蒸馏酒便是最早对五粮液的称呼。
贾鞠睡后,曾达走到胡顺唐跟前来,像个慈祥的老者一样,轻声细语道:“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?我做的是好事,不是坏事,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离开呢?还要带走我这么重要的酿酒师。”
“你已经入了魔障了。”胡顺唐也轻声细语回应道,“你把杀人当乐趣,不管怎样,他们都是人,就算犯了死罪,该死也得用直接的办法,不是折磨。”
曾达故作吃惊状,侧目看着在其身边的夜叉王,嘴角一扯道:“是吗?把杀人当乐趣,这句话应该对这位朋友说吧,他在医院里的时候杀了多少人?那些人难道有罪?”
夜叉王不语,只是冷笑,脚步挪动时,好像感应到了什么,脸上的笑容更大了,却在压制着自己要放声大笑的冲动,并不是因为曾达的话可笑,而是他知道只要在这个地方,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转机。
“每个人都有罪,你我都有,只是罪不至死和罪有应得两者之间的分别,就算是罪有应得,他死了,罪行也会跟着他生命的结束而离去。”胡顺唐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在心中很是思考了一番,因为这番话的确有些“违心”。
“虚伪!”曾达突然提高了声音,“虚伪!你刚才所说的话归纳起来就两个字——虚伪!折磨他们?好,那你在那个人贩子窝里,把那些杂种一个个折磨得不成人形,再准备下手残忍的杀死,又算什么?你这是伪善!你也痛恨他们,看着他们受到折磨,心里会很痛快!可惜呀,若不是宋松的及时阻止,恐怕你已经真正杀过了人,知道杀死那些罪有应得的囚犯是什么样的快感!你会觉得这比捐钱给那些吃不起饭的人更有意义!”
曾达的话到这,停住了,与此同时,夜叉王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,他慢慢转头看着胡顺唐,从侧面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骂为“半桶水”的年轻人,他可能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只身一人前去人贩子的老巢,而目的仅仅是要杀光他们,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。
胡顺唐感觉到了夜叉王的异样,本这件事他不愿意告诉给夜叉王,因为这是他和判官之间的一个承诺,或者说是他与另外一个夜叉王的承诺,做该做的事情,解开那个心结,让夜叉王重新变回以前那个贺昌龙,但是夜叉王已经是夜叉王,如曾达所说,他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,曾经的正义无法洗清他现在的罪孽,贺昌龙已经永远成为了过去。
“可惜呀,就差一步!”曾达向前一步,贴近了胡顺唐,咬牙道,“可惜就差一步!你就能够知道杀死那些杂种的快感!怜悯他们不是对自己的残忍!是对其他人的残忍!”
“虚伪!”胡顺唐也冷冷地回应了这两个字,“我记得你说过,每个人都有罪,世界上只分两种人,罪犯和潜罪犯,我们都是潜罪犯!”
“没错!但你想变成罪犯吗?你不会想的,所以我们要干掉世界上所有的罪犯!这样让潜罪犯心中每当有犯罪的念头时,就会去想想那样会带来的后果,这样很好,这样才会创造出真正公平的世界!”曾达说到这,夜叉王向前一步,想要推开他,却被曾达一把抓住手腕,随即甩开。
夜叉王没有还手,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,竟连冷笑都彻底收起来了,也不搭理曾达,只是低声问道:“半桶水,那些人贩子……”
“关你屁事!”胡顺唐把夜叉王的话堵了回去,抬眼看着曾达道,“现在我又落在了你的手里,说吧,你准备怎么做?杀了我们?”
曾达摇头,看了一眼站在两侧的高锦堂和陈金城:“大丈夫一言九鼎,我讲信用,希望你也讲信用,你这次违反了约定,我不追究,但计划必须得进行,现在监狱方面还在这个范围内搜捕你们,你们姑且躲在我这里算安全,但督察组来了之后,一定会协助调查所有的区域,到时候你们随机应变吧,总之你们必须得安全把贾鞠给带到指定地点!”
曾达说完,掠过胡顺唐和夜叉王的身边,向大门口走去,高锦堂和陈金城面无表情地跟在其身后,开门后再关门,又听到大门被锁死的声音,还有绑上铁链的声音。
胡顺唐和夜叉王还愣在那,夜叉王又问道:“那些人贩子……”
胡顺唐皱眉,连头都没有回,咬牙道:“我说了,关你屁事!”
夜叉王一把抓住胡顺唐,调转了他的身子道:“谁告诉你那样做的?是不是那个家伙!?他给的地址和坐标对不对?你是不是喜欢多管闲事?没杀过人,想试试对不对?行,来呀,现在杀了我!”
胡顺唐眼眶中的眼珠子左右动弹着,注视着夜叉王脸上在微微抖动的肌肉,冷冷道:“判官错了,你记得,你的记忆还在,我早该知道,判官那样做,不是想让你忘记痛苦,而是要帮你掩饰,我开始相信你了,但你还是有所隐瞒,是我傻!我压根儿就不应该相信你这个变态!”
夜叉王抬手一拳打在胡顺唐脸部,这一拳不是太重,胡顺唐只是略微偏了偏头,摸了摸脸颊道:“这一拳代表什么?我多管闲事的惩罚?嗯?”
夜叉王没有回应,向躺在金属床上的贾鞠走去,擦身而过时扔下一句话:“半桶水!你可给我听好,从今往后你都不要想着杀人,要是你双手沾了血,我肯定会宰了你!”
胡顺唐没有回话,只是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吐出那口气来时,都感觉胸口在微微颤抖。
夜叉王走到贾鞠跟前,抬手要将其抓起来的时候,贾鞠却翻身从床上滚下,滚到另外一侧站好,双手撑着床,分别看了一眼胡顺唐和夜叉王道:“你们两个人有什么矛盾,和我没关系,但是从现在开始,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,性命被绑在一起了。”
夜叉王翻身从金属床上滑过去,站在又退后了好几步的贾鞠跟前,抓着他那头长发,往地上一扔,单腿压住他的后颈处,低头咬牙道:“老头儿!你他妈耍我们!?”
贾鞠侧头被夜叉王压在地面,闭上眼睛,从身下把被压住的手抽出来,高高举起来说:“自从几年前,有个重犯从这里成功越狱之后,优抚医院周围就布满了步兵雷,如果我们贸然逃出去,只有一个结果……”
贾鞠的那只手握紧,五指又突然分开,向上一顶道:“嘣!炸成肉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