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的计划中还有艾玲中学,而且不止一所艾玲中学,这样可以让更多的孩子念书,念小学、初中、高中,走出那个山区再去读大学,然后再回到家乡去,让家乡脱离从前的贫瘠。”小金华小心翼翼收起照片,那模样仿佛是照片一个角被弄破了都如同伤害到了那一个个孩子。
“你不是为了钱而来,那是为了什么?”胡顺唐的语气稍有好转,但还是想搞明白小金华的目的。
“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!”小金华忽然提高嗓音,说完停顿了一下,声音又压低道,“至少在知道生死的秘密之后,我没打算活着!那个非法集资的混蛋卷款跑了之后,我几乎变卖了自己所有的资产,但不是为了补窟窿,因为我知道补不上,所以我购买了一份高额的人寿保险!我算过,如果我死了,保额内的赔偿金足够让这一批孩子上学读书,至少读完高中没有问题!”
“为什么要知道生死的秘密!?”胡顺唐想了想皱眉问,“秘图中还隐藏着什么,你没有告诉我们的是什么?再说,你要明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,以失踪而论,保险公司是不会赔偿的,还会给你扣上骗保的罪名!你是买卖人,不可能不懂这一点!”
“不是有你们吗?”小金华抬眼看着众人,苦笑道,“我想过,要是我死了,你们也会带着我的尸体回去,对吗?肯定会是这样,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,绝对不是,我是买卖人,做买卖除了知道买卖的价值之外,也得看清楚自己的合作对象是什么人。”
“你还隐瞒了我们什么?秘图中还写了什么?”胡顺唐上前一步,试图去脱下郑彤的衣服,即便是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,此时他也想再看一遍,也许这种情况下能读懂什么也说不定。
“我刚才说了,秘图中所示的确说的这个禁地可以参透生死之间的秘密,还能看到自己的过去和未来。”小金华提到“死”字的时候,身体还微微颤抖,“人都怕死,我也怕死,我其实原本不相信,因为这类的传说很多,可见到你们之后,让我坚信是真的,于是我打算好了,如果我在这里看到自己的未来是美好的,我就活下去,我就转身回去,可如果未来成功不了,我会去坐牢,那我就死在这里,至少可以给孩子们一笔钱,供他们读书!”
“自私!”夜叉王插嘴道,瞪着小金华,几乎使用牙缝将声音给挤出来,“你一死了之倒好,那些孩子怎么办?”
“我留下了钱!我购买的是国外保险公司的全球意外险!我算过,足够他们读到高中毕业了!”小金华嘶声吼道。
“再给我看看照片好吗?”胡顺唐向小金华伸出手去,小金华迟疑了一下拿出照片,胡顺唐拿过来,看着照片上小金华抱着的那个孩子,低声道,“这个孩子是艾玲的弟弟,你答应过他什么来着?你答应过她要照顾她弟弟,可是你担心会失败,会坐牢,所以决定死在这,那么这个孩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?没有好的教育,会误入歧途,可能会走上犯罪的道路,你已经把他们的未来强加进你的希望之中,你都失去了希望,他们还能有未来吗?你看清楚……”胡顺唐将照片翻转过来,放在小金华的眼前,“你好好看清楚,这照片上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,这些才是你的希望!”
……
“老板!你买个果子吧!山里的,可甜可甜了!”
那是艾玲死后,小金华返回艾玲的家乡,在路上遇到的一个用衣服兜着山中野果的孩子,那孩子的声音引来了在村口玩耍的其他孩子,孩子们纷纷上前帮小金华拿行李,还有一些举着家中的水瓢,告诉他这里的井水很甜,最奇怪的是,这些孩子都不叫小金华“叔叔”,亦或者“大哥哥”,都是称呼他为“老板”,似乎在这群山里孩子的眼中,只有称呼他为“老板”才是尊重。可这个称呼每响起一次,小金华就仿佛看到在洗浴中心,已经化名为美美的艾玲脱着衣服,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时,口中不断喊出的那两个字——老板。
“我不是什么老板。”小金华蹲坐下来,其他孩子也很乖巧地立即围坐在他旁边。
卖着山果的小孩子看着小金华摇头道:“我姐回来的时候说了,外面的人都喜欢听人叫老板,这样他们才会高兴,他们高兴了才会买你的东西,东西卖出去了就有了钱,有钱就可以读书了,读了书,学会了知识,就可以回来教村里的其他人念书,教他们赚钱。”
那孩子就是艾玲的弟弟,那时候小金华才知道,同时也知道艾玲在外面赚钱,除了少部分留下来生活的钱之外,剩下的钱都带了回来,希望能建一所学校,这样才能帮助更多的孩子。也就是那时候,小金华才真真正正明白艾玲的死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男子的欺骗,还因为那男子根本不理解她的行为,觉得她这种妄图以一人之力改变“世界”的举动非常愚蠢。
你最爱的人都无法理解你,其他人理解你又有什么用呢?
……
胡顺唐将照片塞进小金华胸口,按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,附耳去低声道:“你的希望一直就在身边,为什么要抛弃他们呢?因为你也是他们的希望,希望之火刚刚燃烧起来,你却准备亲手熄灭它。”
“知道吗?艾玲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,牵着你的衣角,慢慢跟着你,就像是你的保护神一样,更像是当初你把她从山里带出来时一样,人死后,如果舍不得去阴间,就会变成自己活着时最喜欢的模样,留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,保护着他,看着他笑,看着他幸福的模样。”胡顺唐说完,慢慢走开,留下小金华一人在那侧头看着自己的身边,仿佛真的看到了死去的艾玲就站在自己的身边,抓着自己的衣角,又恢复了从前那种天真无邪的笑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