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死了?”詹天涯浑身一震,看着蜂后,那一瞬间他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胡顺唐……
“那两个日本人,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。”蜂后的脸色很是难看。
詹天涯听到这,虽然心里那块石头落下去了,但依然有些小小的诧异,虽说他心中明白,就算这两个人活着,回去也不会有什么“好下场”,但没有想到来得竟然这么快。
“怎么死的?”詹天涯问,“为什么?”
“远藤贤知在返回日本的航班上就死了,落地后才被空乘人员发现,官方没有报道这件事,是日本的朋友从其他渠道告诉我的,死因是心脏麻痹,应该是服药了。森下三敬在下飞机之后遭遇车祸,碾成了两截。”蜂后活动着自己的胳膊,“下手真够狠的。”
“‘二十二世纪’干的?”詹天涯明知不是,却故意这样问。
“不敢断言!让想知道真相的人猜去吧!”蜂后摇头,看着没有边缘的大海长叹一口气,“不过他们这种做法很蠢,为了掩饰某些东西就杀人灭口,殊不知这两个人也许还掌握了其他他们感兴趣的情报,詹局长,你怎么看?”
“不知道!”詹天涯摇头,竖起衣领来,双手合在一起,海风吹打在身上使得自己感觉身处海中,比哈市还要寒冷。
“不知道还是不想说?”蜂后搓着手,“这里只有我们两人,你想说什么就说吧!”
詹天涯身子俯在栏杆之上,道:“其实我也知道他们回日本,迟早是死路一条。如果他们死在中国,哪怕回去的只是骨灰,那么他们也是英雄,可惜的是他们还活得好好的,况且某些人心知肚明他们不算是所谓的俘虏,而森下三敬也不是他们情报本部的人,可这个人前往刘振明处时,声称自己是去‘投诚’的,自然会被视为叛徒。这样一来,就给了那些打着爱国和复兴旗号的激进人士‘天诛’的借口,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算被公众得知,换来的大部分是喝彩,而不是谴责。”
“呵呵——”蜂后干笑道,“你的言语措词很官方,你应该去当个什么新闻发言人之类的。我的推测是远藤贤知是自杀,他很清楚自己回去是个什么下场,而自己又没有完成预定目标,找回已经彻底投入‘二十二世纪’怀抱的松本雾源,我想对他来说,那个代号叫‘zero’的松本雾源,就像是他儿子一样,而就是松本雾源,用真相摧毁了森下三敬的内心世界。就算森下三敬不被谋杀,也迟早会走上自杀的这条路。白木天行对我说过,当他知道森下三敬的真实身份时,就已经下了他横竖都是死的断言。我问他为什么?他说,了解边缘人的只有边缘人,他在根来众卧底数年,很清楚没有任何后援是什么感觉,他随时都做好了死的准备。”
“我赞成!”詹天涯点头道,“非常赞成!不过我不一样,我看人呐,通常是看面相和手相,我算命很准的!”
蜂后扭头看着他问:“那你给我算一卦,看看我……”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,“看看我什么时候死?”
“您?一看面相就知道万寿无疆!”詹天涯开着玩笑。
蜂后摇头指了指詹天涯:“真够贫的!要是刚才我们俩的对话放在十年动乱期间,我们都得完蛋。”
“首长,我想问个私人问题。”詹天涯转身看着另外一面的海。
“你该不会又想问你是谁吧?”蜂后收起笑容。
“不……”詹天涯摇头道,“我突然觉得这件事不重要了,我想问的是,胡顺唐对你来说,算是什么?人还是武器?”
“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。”蜂后转身走向船舱内,“你很欣赏胡顺唐,理由是什么?他善良?还是他憨厚?亦或者是因为你们同是开棺人?”
詹天涯跟在蜂后身后,走在狭窄的船舱过道中:“我觉得他在做我曾经不敢做的事情,我很敬佩他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——胡顺唐是世界上另外一个你?”蜂后推开房间的舱门,顺手按下电水壶的开关,从旁边拿出茶壶和茶杯,等詹天涯安坐下,蜂后又冷不丁地话头一转问,“你认为当初你和胡顺唐在棺材镇相遇,是命运吗?”
“我相信命运,因为风水命理学,是我们研究的一个课题,但越研究越发现,所谓的转运也是注定的。开棺人是个很矛盾的群体,客观来讲,他们算是不彻底的无神论者,否则也不会写出‘忌信神己不敬神’这样的话来。”詹天涯并未直接回答蜂后的问题,只是他心中开始怀疑了,怀疑开棺人的过去和现在之间存在的联系,越来越小。
“喝杯茶就回去休息吧,还有事情要做,接下来你的工作重点要放在国内那些开始冒头的异术者身上。”蜂后又一次跳开话题,“‘二十二世纪’的崛起,肯定会让这些人看到希望,异术和宗教通常是密不可分的,‘二十二世纪’尊重世界上所有的宗教,这句话中必定隐藏着其他的意思,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,如果真的这样下去,到‘二十二世纪’的时候,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存在普通人了。”
詹天涯“嗯”了一声,端起热茶一饮而尽,向蜂后道别后转身离开房间,当他来到过道处时,抬眼就看到站在过道尽头的化尸,同时也听到房间内的蜂后道:“回答你先前的问题,我对胡顺唐所做的一切,一方面是出于国家利益,另外一方面也算是受人所托。”
“谢谢。”詹天涯点头,应了一声后朝化尸的前方走去,两人擦肩而过,听到的只是对方的呼吸声,还有船头机械拖起海底船锚的沉重“咕噜”声。
“谢谢——”詹天涯掠过化尸身边的刹那,听到他那防毒面罩下冒出这样两个字,他猛地回头,却看见先前站在那的化尸已不见踪影,空空的过道之中除了他之外,再没有半个人,黑漆漆的船舱顶部的照明灯亮起,而船体外的海面却依然是漆黑一片。